常德的夏秋都是多雨的季节,今年的雨水比往年更多,雨季更长,彷佛上天也感知到了众生的悲伤,陪着一同哭泣。9月14日晚七点半,安乡县检察院检察长彭政的岳父因病去世,享年89岁。默默料理完岳父的后事,9月17日,彭政提笔写下悼文,用文字的形式悼念至亲。这时在朋友圈看到文章的同事们才知道,连日繁忙的公务下,这位老领导还独自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悲伤……
这篇悼文里,彭政追忆了岳父的往事,真情流露,感人至深。现将原文摘录如下,也以此,向逝者默祷致意:
岳父
九月十四日晚七点半,农历七月二十七,岳父走了,八十九岁半,按中国人传统说法应该是九十岁高寿。
今年春节后岳父明显眼神体力差了许多,去年动了眼手术,今年去了四次医院,最后一次一个多月,一直处于不多进食状态。周一(9月14日)下午妻子在跟前,他已经很吃力,呼吸困难,睁眼四顾,手紧抓住女儿的手,二个女儿安抚,一个握住手,一个捂着脚,靠在他身旁,逐渐不见他先前反应,一个小时左右,以为熟睡之中,待傍晚七点半,再呼不应,拿温热脉搏已无跳动,才知老大人羽化登仙而去…
岳父高瘦,大概一辈子也没有胖过,慈眉善目,年轻时跟县委领导牵马当秘书,后到银行,再到广福桥煤矿至工会主席,一生做群众工作,深得众人尊敬,以至退休后笑话他都是每每吃饭都要用煤矿的喇叭喊,不是在工作,就是同工人们下棋,甚至观棋言语以至直接插手。
作为父亲,他养育三个儿女,长子年少更事,财富能力,朋友圈粉;长女漂亮高挑,温顺至柔;二女智慧聪颖,八十年代初石门一中第一个考上国防科技大学的大学生。关键是儿女孝顺,各有所成,这是他一辈子的骄傲。
作为女婿,与岳父相处亦有近三十年,他像亲生父亲一样视我如己出,今回忆往日情景,以作纪念。
一、智慧之父
岳父动手能力极强,从小贫穷缘故,极节俭,人以为无法修复之物在他手中必恢复如原样。家里门窗锁口,刀叉木具,都是反复修茸,光洁如初。妻子大概遗传父亲基因,于我们婚姻后长时间,小有篆刻烧松香焊接物品,大至木工活之类她都在行,我想这就是原生家庭的影响吧,正好我在这等方面极差,所以非常羡慕至崇拜。
二、坚强之父
我和妻结婚后岳父母来帮我们带孩子,父亲除了帮我们打水做饭外,因喜欢历史,每天从早到晚一杯茶,看电视,与人聊三侠五义,赤壁怀古,隋唐英雄,又烟瘾极大,几十年如一日,据家人说,年轻时全家用人工模具制土烟丝供给他老人家。一日我们下班家里烟味满屋,满缶烟头,妻与言,家小不能烟熏,且于他健康不利,父亲竟当日弃之,至终了不触此物。2009年父亲肺结核全身发烧数日,每日站凉水桶中解除,县医院诊断肺癌,父没吭一声,后转市医院否定,数日便好转,父亲知晓后一笑而过。后自己坚持走路,打双盘,生活极规律,只是追剧让他近几年眼神不好,去年我们让他动倒睫毛手术,几天不睁眼,他忍住无一言语。半年内,老年前列腺炎,每转钟起床无数,多至二十多次,儿女待前,有时睡着,他自己艰难起夜,我家装有监控,后发现其步履蹒跚,三兄弟姐妹心疼至极,至临终前,从无所谓老小孩之脾气,大女儿女婿陪待居多,尤知之甚。
三、爱情之父
岳父对晚辈爱在年轻时不徇私,舅子当兵工作全部让给他人,以至每年家人聚时成为"过嘴唠“,然而从不干预子女婚姻,我与妻结婚时既无高学历亦无职无权,妻家从无势利之眼神。岳父一辈子不说过晚辈是非,宽容大度是无人能比,笑容永远在他脸上。2002年,我生病大约月余在家,心情极差,他每日早上出去买菜给我下面,一次我去厨房看到他在数面条青菜放多少根,我才知道原来每天为什么我吃得油盐份量这么恰到好处,日日如此,是他老人家让我恢复得这么好,最关键是他让我懂得什么是爱和信念,坚持和勇毅。岳母小岳父7岁,一直是家庭主妇,生儿育女,吃尽了苦,在煤矿挑煤,给矿工洗衣服做饭,岳父非常体恤,退休后,岳母身体亦不大好,洗脸刷牙都是岳父挤好牙膏放好毛巾,吃饭时先试冷烫,给她喂饭,岳母不吃的饭他吃,岳母因为“甲减”几年体弱生病,他都坚持在医院陪着,且不自己一人在家。最可记的是,岳母在他面前性格就不大好,他却笑容可掬,而岳父往往爱得不到时机,冷的时候可能问她热不热,热的时候给她加衣裳,他一辈子受着温暖的委屈,现在看着一直受宠、肝肠寸断的岳母,我们明白什么是最好的爱情……
爸爸,我亲爱的岳父,你走好,可亲的老头,可爱的老头,每日每夜,我们在天空中吻你!
2020年9月17日
(作者彭政 系安乡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 编辑整理:刘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