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介绍了游戏玩法的知识产权保护形式应该是著作权，但对于游戏玩法是否应受《著作权法》的保护，存在不同看法。本篇便通过最近一个典型案例——《率土之滨》与《三国志战略版》不正当竞争纠纷案，来剖析司法实践中对“游戏玩法是否属于《著作权法》保护对象”这一问题的新观点。
2023年5月15日，广州互联网法院就杭州网易雷火科技有限公司（游戏“率土之滨”著作权人和独占运营公司，以下简称“网易雷火”）诉广州简悦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游戏“三国志·战略版“开发运营公司，以下简称“广州简悦”）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作出一审判决，判令简悦公司在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删除或修改游戏“三国志·战略版”（以下简称“三战”）中构成侵犯网易雷火著作权的79项游戏规则，并于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向网易雷火赔偿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共计5000万元。
在法院组织的现场勘验中，双方当事人对两款游戏中案涉121处规则进行了逐一运行展示。对于网易雷火的指控，广州简悦列出了66款先于《率土》上线的游戏，说明《率土》列举的设计早已有之，以抗辩存在在先设计；此外广州简悦还列举了22款在后游戏，以抗辩通用设计。广州简悦认为自己是合理借鉴。双方还各自出具了专家认为游戏有/没有抄袭的意见书。
广州互联网法院在判决说理部分的核心也主要围绕“游戏玩法是否属于知识产权？是否属于《著作权法》范畴下的版权范围？”而展开。广州互联网法院对于游戏规则是否属于表达，作了如下论述:游戏规则相对于游戏素材而言，在电子游戏中更具有根本性，是电子游戏的核心和灵魂。……电子游戏规则以及规则之间的联系所构成的游戏机制不只是抽象的思想，其拥有广阔的创作空间，在具有独创性时，应当成为著作权法意义上的表达。法院认为：游戏规则分为底层的基础规则和具有独创性的具体规则，而网易雷火主张的106项游戏规则及其形成的游戏机制均为具体游戏规则，可以通过游戏操作界面内的文字、数值、UI界面或游戏场景画面对外叙述表达，使玩家在操作过程中清晰感知并据此开展交互操作，绝大部分属于一种直观的“表达”而非“思想”。关于游戏玩法的比对方式，判决书指出：对于具体游戏规则，不能静态地只对单个游戏规则进行比对，还需动态地对规则之间的相互联系机制进行比对。判决书将这两款游戏的玩法进一步细分为空间、资源、战斗、同盟、赛季等模板，逐一比对，得出《三战》使用了《率土》独创性表达的结论。从中可以看出，本案法官的工作做得很细致。法院最后的结论和判决是：《三战》侵害《率土》改编权，责令30日内修改或删除侵权内容（但不用下架），赔偿5000万元。
这场判决明确了游戏玩法是电子游戏的核心和灵魂，认定了游戏玩法在具有独创性时，应当成为著作权法意义上的表达。如果该判罚的精神被后续判决沿用，那么国内明目张胆的游戏“换皮”现象会得到极大程度的扼制，有利于维护游戏行业生态。但，也并非所有游戏玩法都受到《著作权法》保护；并且，对于侵权的认定需要动态比对，需要做大量工作，且具有一定主观性，因此，游戏玩法的维权依然不容易，对于游戏玩法是否受《著作权法》保护的争论，也并未结束。
总之，游戏玩法的知识产权保护，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作者：芙蓉律师事务所长沙1号团队）
